【晴空之下】04

　　监护人回来了，他总是不会撒谎的。只是今天他看起来好了很多，相较于昨天他回来的时候。今天外面的光线充足，他的花也开着。

　　创伤看着他，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

　　“去画画吗，我去帮你搬东西。”

　　他的监护人也像是忘了早上的事，告诉他去吧，他要去喝点东西，那个医生太能问了他现在很口渴。

　　创伤去了地下室，他维持了布盖着画的状态把它们搬了出去。后院里有一些植物，还有一颗苹果树，他曾经见过它开花，但是他还没尝过新鲜的果子，因为他们都被做成了果酱。他看着地平线，灰蓝色的，就像画里的机的光镜。

　　很快他的监护人就来了，看到创伤没揭开画布有些惊讶。

　　“我以为你会看看我画了什么。”

　　“…一会儿也能看到，而且我想看你揭开，那更有仪式感。”

　　他的监护人笑了，嘀咕了几句后便走过去撩开了白布，那动作很温柔，但是也的确和他想的那样，充满了仪式感。

　　他的监护人挤好了颜料后便开始继续作画了，创伤在旁边看着，只是更多的时候他在幻想画里的场景，这个她是谁？她在哪儿？她发生了什么？创伤的表情渐渐有些严肃，让不小心和他对上了视线的监护人都吓到了，但是很快就继续作画了。

　　“她不是我的火伴，你应该猜到了我的火伴是叫海岸线…她叫音爆，当初她提到自己这个名字还被说这个名字更适合飞行者，结果那家伙和她赛跑时被甩了几条街，字面意义的。”

　　他的监护人一边画着一边念叨着关于画中人的事，创伤本来不想听的，但是他还是莫名地听了下去，甚至觉得很有意思，因为这个小姑娘的脾气可不好，一直惹事就没停过，后来甚至被抓去改造了。

　　“…之后我就没见过她了，但是她还活着，以另一个姿态。”

　　创伤看着画，他可以分析上面颜料的成分或者是每一次笔触，但是他没法看清远处的人影或者是女孩的光镜深处，只是稍稍站远一些，却能感觉到画中人的生命力。

　　“…我不太明白，但是我总觉得那并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

　　创伤看着画，他突然明白了这和照片的区别，这个区别如此巨大却又不明显。

　　画的记录和照片的记录是两码事。他看着监护人，阳光在他涂漆上反射的光芒特别美好，旁边那些花朵盛开着，金属的瓣片很漂亮，像是一个个缩小的主恒星，创伤看着花与面前的机，他在思考和揣摩一些东西，那种东西不像代码，却真切地窜过了他的脑模块的电子回路。

　　那些电流汇聚成了某种信号，推着他让他去拥抱面前的个体或者是亲吻他。

　　“…我想我得去学校了，你能送我吗？”

　　他的监护人回头看了过来，那些光芒让他的镜片颜色变得柔和了许多，像是一个懵懂的…幼生体。

　　创伤感觉火种在跳动，只是那种古怪的感情让他无从发泄，他感觉自己在一个不经意就会出错的地方，在他面前有一条线，跨过了就会让一切乱套。

　　“去吧，顺便给你买点吃的。”

　　他站了起来，随即从创伤身旁走过，一些属于他的气味让创伤有了没法控制的反应。他在监护人走进去后还站了好一会儿，才扭捏着抱起画具挪进去。

　　放好了画具后他看到给自己喷保养液的监护人，就是那个东西的味道吧…创伤这么想着，凑过去闻了一下，很香的味道，有点像…水星香薄荷酱。

　　那个调味料相当美味，因此超市里也总是会缺货，只是现在比以前好多了，至少大多数人都能买到。而且经济状况好起来后也有人突发奇想做了一些特殊味道的保养液或者是涂料。

　　创伤有话想说，但是他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表达，他的羞怯，他的难耐，他的……

　　最后他的监护人转过身来，看到的是一脸严肃的创伤，他站得笔直。

　　“怎么了？”监护人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拿过创伤手里的东西径自离开了。